06 邀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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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 邀請
與前兩次出現在方謝謝眼前不同，博士這回獨自現身，他身邊那位作小王子裝扮的少年不見了蹤影。
方謝謝也立刻察覺到這一點，發問：“傀儡到哪去了？”
“傀儡既為傀儡，便受制於操偶師。我不是操偶師。”
“操偶……啊，這麽說，軫水蚓現在果然在天都市？”
“操偶師不過偶然將傀儡借我一用，我感念之餘，其餘的事卻一概不知。”
“這樣嗎？可惡……那就沒辦法了，還想問你軫宿人在哪呢。”端木提過有很多事情想問軫水蚓，要是能幫他問到消息就好了。
博士發出一陣平穩的輕笑，隨即話鋒一轉，說：“那麽，言歸正傳。方老板，您煩惱的事情，我也略知一二。”
“欸？”
“天都市是個有魔性的地方。各股勢力在此碰撞，又沒有任何一方能占據絕對優勢，力量在此流動、聚斂、發散而從不停留，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便根基於此。此次，Sin.研發局將天都市選為實驗場地，並不是一個偶然……這件事，方老板恐怕已經知道了吧，呵呵……”
方謝謝握緊了拳頭。修蘭笑選中天都市的理由，他確實已經從始作俑者本人口中知曉了，可博士說得這麽輕描淡寫，好像一切都是城市的錯，這令他感到不快，因此只冷淡地反問：“所以呢？”
“方老板，你的茶樓開在這樣一座城市，面向的客群又是如此的……特殊，‘守序善良’的矚目度——至少在我們的世界——將有增無減。這種狀況下，您該不會認為，您與您的同伴被卷入天都市的變故之中，這回便是最後一次了吧？呵呵……方老板決不是愚蠢之人，從您的表情看，對於未來的兇險，您早已洞若觀火。”
博士雖然和顏悅色，說的話卻句句帶刺，令人沒法捉摸他的真意。方謝謝越聽越不爽，提高了嗓門重覆：“所以呢？！”
博士微微一笑，“所以，如我方才所言：讓我們成為你的支柱。”
“‘我們’是誰？”
“當然是刻夜樓。”
“這又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們希望方老板加入刻夜樓，成為組織的一員。”
“不要！”
博士意外地瞇起了眼睛，“哎呀，這可真是果斷的拒絕呢，方老板真的明白在下的意思嗎？”
方謝謝氣鼓鼓地回答：“當然明白，你是要我加入刻——”
話說到這裏，陡然停頓。實際上，他整個人都楞在當地，腦子裏的發條這才當真開始運轉。那些發條將博士的發言一個字、一個字掰碎了解析，可不管怎麽分析都只能得出一個結論。
因此，盡管無法相信，他卻只能緩慢而懷疑地反問：“……你要我加入刻夜樓？”
——我們不是敵對關系嗎？！
博士的表情重又舒展開來，“呵……這絕非我一個人便能作出的決定。我們十四人為此事進行了投票，結果是讚同、反對各占半數。在下當然站在支持您的一方，但傀儡對星宿有些成見，因而投了反對票……啊，您或許還有興趣知道，您的手下敗將竟對您的加盟持讚成態度，這可真是——完全是您的人格魅力所致啊。”
突然間大量信息湧進大腦，方謝謝簡直沒法反應，可博士最後那句話仍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註意力。既是十四星君又是他的手下敗將，這樣的人可就只有——
“笑君子？”方謝謝詫異極了，可他詫異的與其說是笑君子支持他，不如說是——“他還活著？還是星君嗎？”假如真是這樣，刻夜樓不就沒對他進行任何處罰？
博士的笑容微微扭曲，聲音卻仍很溫和，兩相對比簡直陰森，“……實在遺憾，蛆蟲盡管氣息奄奄，卻仍在你我面前蠕動。沒錯，笑君子仍位列‘十四星君’，且足有餘力為您投票。”
霎時間，方謝謝心中湧起一絲輕微的反感。想到搏擊場中的克拉肯和地下工廠那一幕幕人間地獄般的景象，再想到星日馬那些年來忍受的痛苦，他實在不能接受笑君子竟仍好端端地當著十四星君這件事。可一轉念想到孤辰，他的心情又變得有些覆雜。
他晃晃腦袋，暫且放下這件事，反問博士：“照你的說法，讚成與反對的人數各占一半咯？”整個就是膠著的局面，現實情況卻是博士直接對他發出邀請，一派“刻夜樓全體歡迎你”的祥和氣氛。
博士像是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問，從容地說：“正如你所說，投票結果是兩邊平分秋色，但這只是在數量上而言。”
“除了數量還要看什麽？”
“我們‘十四星君’的首領——月神大人，站在您這一邊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意外之下，方謝謝只能給出這點反應。
那個“十四星君”的……首領，是叫“月神”吧？聽名字就很了不得，那個人竟然希望他能加入刻夜樓……老實說，一瞬之間方謝謝感到有點開心。
博士並沒有漏看他的表情變化，悠然道：“實際上，最先提出希望招攬您的，不是別人，正是月神大人。”
“……喔，是嗎？因為笑君子那件事？”
“嘛……那位大人的想法，我也不是一清二楚的。但，能夠肯定的是，月神大人在你身上看到了鮮見於常人的閃光之處，而且她相信，在刻夜樓中，那光芒必將更為奪目。”
——光芒……我身上？
方謝謝反射性低頭看看自己，並沒有看見什麽光。他當然知道博士那只是一種修辭手法，但隨便想想就知道，自己作為獵人出道還沒幾個月，唯一可能引起刻夜樓註意的也就是笑君子那件事了，可聽博士的說法，那似乎不是唯一原因。
而且，話又說回來，笑君子怎麽說也是刻夜樓的一員，自己打敗了他，不僅沒有招致報覆，反而接到了組織首領遞出的橄欖枝，那位月神到底是怎麽想的……
——真的就和大叔說的一樣，刻夜樓的家夥都很古怪。
——我雖然是很強，但實力強勁的人並不少啊？比如端木就很厲害，作為獵人的本領也高出我一絲絲……暫時。
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，剛被邀請時湧上心頭的自豪感中逐漸混入了疑惑。
博士見他神色猶疑，微笑著詢問：“方老板，您對我們樓子難道抱有疑問嗎？”
既然對方都這麽問了，方謝謝便也直言：“確實有一點。”
“哦？這可真是出乎意料，還請方老板務必對在下明言。”
“你讓我明言……但這個有點難講。”
第一次知道“刻夜樓”，就是星日馬講述笑君子如何手段殘酷的那晚。接下來發生的許多事情，方謝謝可以說都在和刻夜樓作對。
如果僅止於此，他也不會拘泥於一時的立場差別。可通過那些事件，他隱約感到，刻夜樓這個組織的行事風格散發出一種令他不太喜歡的氣息，更何況，他才剛聽說笑君子逍遙法外的事，一下子對刻夜樓生出的質疑可不止一、兩點。
“……還是算了。”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，表情放松些許，“那位……‘月神’對吧？謝謝她推薦我，也多謝你的支持。但，我果然還是不想加入‘組織’之類的。對你們雖然不算討厭，可大概是個性不合吧……輕輕松松的更適合我。”
似是沒料到他會突然拒絕，博士一下子瞇緊了眼睛。
那雙眼睛浸沒在帽檐的陰影中，隱約折射出異常冷酷的光，猶如某種爬行動物，令方謝謝脊背上躥起一股寒意。他反射性地壓低重心，目光一瞬不瞬，捕捉著對方每一個可能預兆危機的細微動作。
就在這空氣緊繃的一瞬。
“看不出，你偶爾也能做出正確的決定。”有人在不遠處輕聲細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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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前兩次出現在方謝謝眼前不同，博士這回獨自現身，他身邊那位作小王子裝扮的少年不見了蹤影。
方謝謝也立刻察覺到這一點，發問：“傀儡到哪去了？”
“傀儡既為傀儡，便受制於操偶師。我不是操偶師。”
“操偶……啊，這麽說，軫水蚓現在果然在天都市？”
“操偶師不過偶然將傀儡借我一用，我感念之餘，其餘的事卻一概不知。”
“這樣嗎？可惡……那就沒辦法了，還想問你軫宿人在哪呢。”端木提過有很多事情想問軫水蚓，要是能幫他問到消息就好了。
博士發出一陣平穩的輕笑，隨即話鋒一轉，說：“那麽，言歸正傳。方老板，您煩惱的事情，我也略知一二。”
“欸？”
“天都市是個有魔性的地方。各股勢力在此碰撞，又沒有任何一方能占據絕對優勢，力量在此流動、聚斂、發散而從不停留，這座城市獨特的魅力便根基於此。此次，Sin.研發局將天都市選為實驗場地，並不是一個偶然……這件事，方老板恐怕已經知道了吧，呵呵……”
方謝謝握緊了拳頭。修蘭笑選中天都市的理由，他確實已經從始作俑者本人口中知曉了，可博士說得這麽輕描淡寫，好像一切都是城市的錯，這令他感到不快，因此只冷淡地反問：“所以呢？”
“方老板，你的茶樓開在這樣一座城市，面向的客群又是如此的……特殊，‘守序善良’的矚目度——至少在我們的世界——將有增無減。這種狀況下，您該不會認為，您與您的同伴被卷入天都市的變故之中，這回便是最後一次了吧？呵呵……方老板決不是愚蠢之人，從您的表情看，對於未來的兇險，您早已洞若觀火。”
博士雖然和顏悅色，說的話卻句句帶刺，令人沒法捉摸他的真意。方謝謝越聽越不爽，提高了嗓門重覆：“所以呢？！”
博士微微一笑，“所以，如我方才所言：讓我們成為你的支柱。”
“‘我們’是誰？”
“當然是刻夜樓。”
“這又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們希望方老板加入刻夜樓，成為組織的一員。”
“不要！”
博士意外地瞇起了眼睛，“哎呀，這可真是果斷的拒絕呢，方老板真的明白在下的意思嗎？”
方謝謝氣鼓鼓地回答：“當然明白，你是要我加入刻——”
話說到這裏，陡然停頓。實際上，他整個人都楞在當地，腦子裏的發條這才當真開始運轉。那些發條將博士的發言一個字、一個字掰碎了解析，可不管怎麽分析都只能得出一個結論。
因此，盡管無法相信，他卻只能緩慢而懷疑地反問：“……你要我加入刻夜樓？”
——我們不是敵對關系嗎？！
博士的表情重又舒展開來，“呵……這絕非我一個人便能作出的決定。我們十四人為此事進行了投票，結果是讚同、反對各占半數。在下當然站在支持您的一方，但傀儡對星宿有些成見，因而投了反對票……啊，您或許還有興趣知道，您的手下敗將竟對您的加盟持讚成態度，這可真是——完全是您的人格魅力所致啊。”
突然間大量信息湧進大腦，方謝謝簡直沒法反應，可博士最後那句話仍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註意力。既是十四星君又是他的手下敗將，這樣的人可就只有——
“笑君子？”方謝謝詫異極了，可他詫異的與其說是笑君子支持他，不如說是——“他還活著？還是星君嗎？”假如真是這樣，刻夜樓不就沒對他進行任何處罰？
博士的笑容微微扭曲，聲音卻仍很溫和，兩相對比簡直陰森，“……實在遺憾，蛆蟲盡管氣息奄奄，卻仍在你我面前蠕動。沒錯，笑君子仍位列‘十四星君’，且足有餘力為您投票。”
霎時間，方謝謝心中湧起一絲輕微的反感。想到搏擊場中的克拉肯和地下工廠那一幕幕人間地獄般的景象，再想到星日馬那些年來忍受的痛苦，他實在不能接受笑君子竟仍好端端地當著十四星君這件事。可一轉念想到孤辰，他的心情又變得有些覆雜。
他晃晃腦袋，暫且放下這件事，反問博士：“照你的說法，讚成與反對的人數各占一半咯？”整個就是膠著的局面，現實情況卻是博士直接對他發出邀請，一派“刻夜樓全體歡迎你”的祥和氣氛。
博士像是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問，從容地說：“正如你所說，投票結果是兩邊平分秋色，但這只是在數量上而言。”
“除了數量還要看什麽？”
“我們‘十四星君’的首領——月神大人，站在您這一邊。”
“……啊？”意外之下，方謝謝只能給出這點反應。
那個“十四星君”的……首領，是叫“月神”吧？聽名字就很了不得，那個人竟然希望他能加入刻夜樓……老實說，一瞬之間方謝謝感到有點開心。
博士並沒有漏看他的表情變化，悠然道：“實際上，最先提出希望招攬您的，不是別人，正是月神大人。”
“……喔，是嗎？因為笑君子那件事？”
“嘛……那位大人的想法，我也不是一清二楚的。但，能夠肯定的是，月神大人在你身上看到了鮮見於常人的閃光之處，而且她相信，在刻夜樓中，那光芒必將更為奪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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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，話又說回來，笑君子怎麽說也是刻夜樓的一員，自己打敗了他，不僅沒有招致報覆，反而接到了組織首領遞出的橄欖枝，那位月神到底是怎麽想的……
——真的就和大叔說的一樣，刻夜樓的家夥都很古怪。
——我雖然是很強，但實力強勁的人並不少啊？比如端木就很厲害，作為獵人的本領也高出我一絲絲……暫時。
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，剛被邀請時湧上心頭的自豪感中逐漸混入了疑惑。
博士見他神色猶疑，微笑著詢問：“方老板，您對我們樓子難道抱有疑問嗎？”
既然對方都這麽問了，方謝謝便也直言：“確實有一點。”
“哦？這可真是出乎意料，還請方老板務必對在下明言。”
“你讓我明言……但這個有點難講。”
第一次知道“刻夜樓”，就是星日馬講述笑君子如何手段殘酷的那晚。接下來發生的許多事情，方謝謝可以說都在和刻夜樓作對。
如果僅止於此，他也不會拘泥於一時的立場差別。可通過那些事件，他隱約感到，刻夜樓這個組織的行事風格散發出一種令他不太喜歡的氣息，更何況，他才剛聽說笑君子逍遙法外的事，一下子對刻夜樓生出的質疑可不止一、兩點。
“……還是算了。”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，表情放松些許，“那位……‘月神’對吧？謝謝她推薦我，也多謝你的支持。但，我果然還是不想加入‘組織’之類的。對你們雖然不算討厭，可大概是個性不合吧……輕輕松松的更適合我。”
似是沒料到他會突然拒絕，博士一下子瞇緊了眼睛。
那雙眼睛浸沒在帽檐的陰影中，隱約折射出異常冷酷的光，猶如某種爬行動物，令方謝謝脊背上躥起一股寒意。他反射性地壓低重心，目光一瞬不瞬，捕捉著對方每一個可能預兆危機的細微動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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